左手边的一个颇为强壮的衙役,没等牛百刀说完,啪的一个巴掌扇了过来,吼道:“滚!”好在牛百刀躲得快,只打到衣领,牛千刀急忙走过来将牛百刀拉住,低声劝慰道:“这些人也饿疯了,别去招惹他们!”
牛百刀一脸铁青跟着牛千刀回到树下,背后的笑声令他如芒在背,他一屁股坐在青松树下,兀自生闷气。
天越来越黑,风似乎小了些,陈氏轻轻咳嗽了两声,邹氏和寒月弄了点水给老太太喂下,看着陈氏苍白如纸的脸,一家人忧心忡忡。牛一刀独自一人蜷缩在一块毛毡毯子上,地上的寒气冷得刺骨,加上咕噜咕噜叫的肚子,根本睡不着。
忽然山洞口传来几声刺耳的淫笑,几个衙役晃荡着走了过来,他们先是来到牛一刀身边,铁牛喝得脚都站不稳,他张牙舞爪的对着牛一刀就是一脚,高喊道:“起来,滚一边去!”
牛一刀的肩膀挨了一脚,铁青着脸,抓起毛毡毯子就要走,铁牛“哎呦”一声,一脚踏住牛一刀的毯子,笑道:“人可以滚,毯子留下!”
牛一刀眉梢一挑,手上用力一扯,铁牛喝了酒,踩着毯子的脚站立不稳,扑通一声摔了个仰面朝天。两旁的几个衙役一边扶起铁牛,一边已经抽刀在手,一个小个子衙役平时和铁牛要好,见铁牛吃了亏,跳着脚一步蹿到牛一刀身边,手中的刀已经压在牛一刀的脖子上。铁牛捂着屁股,骂骂咧咧的冲到牛一刀身旁,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耳光,打得牛一刀头晕脑胀。
牛千刀见情况不好,几步跨过去,一边拉住铁牛的手,一边劝说道:“爷……爷,误会、误会,别生气,毯子送您,送您了!”说着话,牛千刀将毯子递到了铁牛跟前,铁牛眼一瞪,上来了倔脾气,一把拨开牛千刀的手,
指着牛一刀的鼻子骂道:“妈的,想造反是吧?信不信爷劈了你,把你扔在这儿喂狼?”
铁牛虽然是个衙役,但是他说的话却绝不含糊。流放之路有千里之遥,路上死上几个人再正常不过,更何况这寒冬腊月,风雪连天的鬼天气,随便报个暴死或者企图逃跑被处死都说得过去,根本无人追究。这条流放之路自有清以来,不知流放了多少人,可是真正活着走到终点的却并不多。株连制度下,一人犯法,全家有罪。因此,大多数被流放的犯人,他们不是一个人上路,而是整个家族一起远行。那些自幼就用布匹裹了脚的女人们,哪怕以前养尊处优,从不曾走上三五百米的路,这时也必须依靠纤秀的三寸金莲,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古道和瘴气弥漫、虎狼出没的原始森林。流放途中,流人必须一直戴着枷锁,直到流放地才能打开。如果没有钱贿赂押送人员,这沉重的木制枷锁就会一连几个月戴在脖子上。倘若行走于陡坡悬崖,密林山径,其痛楚与危险可想而知。
牛千刀之所以选择隐忍,也是清楚知道这里面的厉害,如今牛家落难,为了苟活性命,谁也不敢招惹。
负责押送牛家的这群人,原本都是跟着梁黑子在京城永定门把守城门的,虽然是个不起眼的活,但是权利很大,进进出出不论什么人都得规规矩矩的,甚至一些王侯大臣对他们也是恭恭敬敬,知道小鬼难缠。可是,因为左剑书牵入保皇党谋反的案子,一直和左剑书关系很好的梁黑子受了牵连,被袁世凯挪了位置,安排他负责流放牛家。这是个苦差事,不但没了油水,更是风里来雨里去,陪着被流放之人流放这一路,好人也得扒层皮。梁黑子这些人本来心里就不痛快,加上一路上越走越冷,更是满腹怨气,这些气,无处发泄,最后就都落在了牛家人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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